Overseas Chinese History Museum

「辜鴻銘 1856.6.30-1928.4.30」
辜鴻銘講論語

2·16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辜講】
孔子說:“埋頭只鑽研形而上學理論,這的確是非常有害的。”
【辜解】
孔子告誡他的學生們說:“攻乎异端,斯害也己。”這裡所說的“异端”,指的是類似於老莊哲學的學說。 當然,對卡恩多·海因格爾、塔戈爾、拉茨薩爾等人所秉承的異端邪說如果不加以攻擊,對完整的人格的保持,是有害的; 而對老莊哲學這樣的异端,如果把它當成藥劑來使用還是健康有用的,當然如果你把藥劑當成飯來食用另當別論了。
現代歐洲社會並不是很健康,所以還是需要類似於拉茨薩爾這樣的思想來作為社會的藥劑,當然對一個健康的社會或者說一個國民人格健全的國家來說,是不必要的。 我們東亞各國——無論是中國還是日本,都是健康的,所以不需要這類作為藥劑的思想。 孔子曾經責備只關注禮樂表現形式的錯誤說; “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
聽聞日本國打算在上海投資修建一座博物館,並計畫在博物館中陳列骨質古董,很遺憾,我不認為那是真正的藝術品,從本性上來說,日本國與其把資金投入博物館的建築上,還不如幫助一下那些生活貧窮的婦女。


3·20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辜講】
孔子說:“《風》《雅》〔10〕開始的第一首民謠表達了愛慕的情感,熱烈但不淫亂,憂鬱但不頹廢。”
【辜解】
中國女性有自己獨特的特點,正是這種特性,使中國女性擁有了其他民族或國家的女性沒有的魅力,也許別的國家的女性也有這些特點,但是這些特點是在中國發展到了最完美的程度,這是別的國家所不能企及的。 這一特點用兩個字來描述,就是“幽閒”,“幽”字,字面意思是幽靜、僻靜、害羞、神秘而玄妙,“閑”的意思是“自在或悠閒”。 “幽”字,翻譯成英語則是“modesty”“bashfulness”,但只能代表漢語一小部分的意思,德語“sittsamkeit”與漢語的意思比較接近,但恐怕法語“pudeur”同它的本意最為接近。 “靦腆”“羞澀”,這種中國的“幽”字所表達的特性,可以說,是一切女性的特質。
這種靦腆和羞澀的特質越發展,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就意味著越具有女性美——雌性美。 事實上,她也就越接近一個完美而又理想的女人,反之,一個喪失了這種“幽”字所代表的女性特質,喪失靦腆、羞澀特質的女子,就變成了行屍走肉或者說一堆爛肉,因為她的美麗、芬芳早就消失了。 這種“幽”字所凝縮的女性特質,或者說中國女性觀中追求的靦腆,讓中國婦女在本能上有這種感受和認識,在公開場合抛頭露面是不應該的,不符合傳統的。 遵從中國的傳統觀念,一個女子無論是在舞臺上還是在儒學聯合會的大廳裏,這種公開場合唱歌跳舞都是極為不合適的、下流的事情。 這種幽閒,這種中國傳統女性觀中的靦腆羞澀,有著其積極意義,體現出對與世隔絕的喜愛,對繁華世界的無盡誘惑的抵制,賦予一個真正的中國女人獨有的、其他民族女子絕不具有的一種芬芳,一種比紫羅蘭的香味還要醇濃,比蘭花香味還要清新愜意的芳香。
兩年前,我曾經在《北京每日新聞》上發表過中國最古老情歌《詩經》——我相信它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情歌——的一部分,在這裡,中國傳統觀念中的女性被這樣形容:
關關雎鳩,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窈窕”一詞和“幽閒”意義相同:“窈”的義項為優雅的、恬靜的、溫柔的、羞澀的; “窕”的義項則是迷人的、輕鬆的、有禮貌的、快樂的。 “淑女”一詞則是描繪著一個純潔(或貞潔)的女子(或少女)。 從這裡,你就可以輕鬆地從這首中國最古老的情歌裏找到中國女子的三大特徵:優雅幽靜的愛,羞澀(或靦腆、含蓄)的表現以及用語言無法形容的溫柔魅力、貞潔(或純潔)。 總之,一個理想的、完美的真正中國女子,應該是貞潔的、靦腆羞澀而又快樂迷人的形象,她同時也殷勤懂禮、優雅而滿懷愛意。 只有同時具有貞潔、含蓄和幽靜三大特質的女子,才符合中國傳統觀念中的女性形象,才能真正可以成為一個“Chinese women”


7·1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
【辜講】
孔子說:“我傳承古老的真理,而沒有衍生出任何新的理論。我洞悉古老的東西,並熱衷研究古代的東西。在這一點上,我敢於自比前輩彭老先生。”
【辜解】
孔子通過《中庸》說:“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總而言之,孔子就是這麼一個人,他宣揚周禮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野心或者名聲的期盼,而是他真的喜愛周禮,渴望將它發揚光大。
孔子活動的時代封地建國的制度已經走到了盡頭,是所謂的擴張時期。 當時,那些封建的、半家族性質的社會秩序和政治制度都需要重新設計和解構,囙此在帶來外界局勢的混亂外,還引起人們心靈的錯亂。 我曾經說過,在過去的2500年裏,中國人不存在心靈和理性的衝突,但是我必須強調,在孔子活動的擴張時期,和今天的歐洲一樣,中國人的心靈和理性之間發生劇烈的衝突。 那個時代的中國人,早就從尊敬的祖先那裡繼承了龐大而又複雜的社會和文明體系,而且每個人都處於這個體系的構成——制度、規則、教條、習俗和法律中。 然而,這個體系並不是他們自己創造的,而且這個體系已經不符合實際了,但是生活必須繼續下去; 這個體系而且是習俗的,而不是理性的。
如同現代歐洲的精神覺醒一樣,兩千多年前的中國人對理性的覺醒一樣,包括自由主義、探索冒險、追求真理和根源的精神。 中國的這種理性追求,源於人們看到了社會和文明的舊秩序必須和自己的生活保持一致,所以應該重新構建一種社會和文明的新秩序,前提是尋找到新秩序的基礎。 然而,在當時的中國,所有尋找這個新的社會和文明秩序的基礎的做法都失敗了:有一些滿足了頭腦的需求,卻忽視了心靈; 另外一些重視心靈的需要,但是不够理性。 像上文說的那樣,2500年前中國人的理性和心靈的衝突,和在歐洲發生的一模一樣。 人們都在嘗試重新構建這種新的社會和文明秩序,來解决理性和靈魂的衝突問題,然而當很多嘗試都失敗後,人們開始產生失望,以致最終轉為對文明的絕望和惱怒,最後一些人甚至想要摧毀所有的文明。 以老子為代表——他的地位好比於歐洲的托爾斯泰,從心靈和理性的衝突帶來的災難和痛苦讓他認為,社會和文明在真正的本質和結構上存在著無法更正的錯誤。 老子和他最傑出的門徒莊子,勸說中國人放弃所有的文明和智慧。 老子這樣引誘中國人:“放下一切,隨我前行;去往群山,小屋隱居;那裡是有真正的生活,靈魂在生活,永遠不朽!”
雖然孔子也看到了社會和文明秩序落後帶來災難和痛苦,但是他認為這種病態、不幸、苦難和罪惡並不是源於社會和文明的本質和結構,而是因為人們在錯誤的基礎上建立了文明,並走上了錯誤的道路。 孔子告誡中國人說不要放弃文明,因為在一個真正完美的社會和文明秩序裏,一個有著良好基礎的社會和文明秩序中,人們就可以過上心靈的生活——一種真正的生活。 孔子一生都在做著把社會和文明導入正確道路的嘗試,希望能給它們以良好的基礎,來封锁它們可能存在的突然毀滅。 當死亡來臨,他已經看到了文明在未來將要被毀滅,那麼他做了點什麼呢?
舉個例子,如果一個建築師看到了建築開始著火,並將全部燒毀的未來,而且明確知道自己無法挽救,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保存好建築的設計圖紙,以確保能在廢墟上重建。 孔子一樣,當他看到中國的社會和文明的建築不可避免走向毀滅,而且自己無力挽救時,他就只能將重建中國文明的設計圖紙,保存到“四書五經”——中國的《聖經》中,這五本經典,就是孔子為挽救中國文明做的設計圖紙,是孔子對中國文明做的巨大貢獻。
孔子為重建中國文明保存了設計圖紙,是為中華民族做的偉大工作,然而我要說,這並不是孔子為中國人做的最主要或者說最偉大的工作。 他所做的最主要或者說最偉大的工作,應該是通過這些重建的設計圖紙,為社會和文明秩序作了一個新的結構和解釋。 在這份新的文明設計圖紙中,他為中國人給出了真正的國家信仰——一個綜合的、理性的、不朽的文明存在的絕對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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