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seas Chinese History Museum

拉达克之旅

拉达克之旅
一九七○年代初期,在牛津大学就读的安德鲁‧哈维即对佛教开始产生兴趣。当时,安德鲁的生活正陷入一团混乱与挫折,幸而佛教的哲理让他找到一种思维方式。在拉达克,安德鲁与各色各样的人交谈对话:一位每年都要到拉达克作研究的纽约心理学家汉斯、开朗热情的当地朋友汪祖克、原是转世活佛后来还俗的僧侣詹阳,还有充满智慧的仁波切……每次的对话,都是一道通往真相的了悟。这是一趟洞见本性、探索性灵的旅程,从虚无到实相,从混沌到清明,而你必须以”宁静、谦虚去认识这处心与灵的原乡──拉达克。

作者:安德鲁‧哈维

文章节录
《拉达克之旅:一场照见内心探索性灵的旅程》

心如流水无挂碍

「拉达克所有事物的背后似乎都蕴藏着某种无限,所有的事物──即使是最卑微的──似乎都停留在其实相。」

我一边走,一边想起法兰西斯的声音和说过的话,同时在向晚的光线里,走向小镇外围的舍利塔,并且在舍利塔温暖的阴影中坐了下来。舍利塔是一种由石灰和砖块砌成的四层建筑:有大型的方形基座,向上逐渐缩小的立方体,支撑着像小面包似的建筑中段,而中段又支撑着新月护卫着太阳的图腾。舍利塔里内安放着圣哲、国王或法师的遗骨,每一层建筑分别代表不同的意识形态。整个拉达克地区有着大小和造型不一的舍利塔,它们散布在山间小径、通往僧院的长坡上、在河畔、或是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入口;有时舍利塔旁会有一间小庙,就如同桑卡村口的舍利塔──有油彩涂得很糟的、双手合十祈福的微笑佛陀像。不管你在舍利塔下层的那个方位,缓缓上升的砖红色塔尖总是离你不远,浸淫在光线中的塔顶新月和太阳,位在新月和太阳组合中心、代表宇宙观与涅槃的法眼(Bindu)也同样在你眼前。不论你走到哪里,精心规画的舍利塔的不同塔层总会让你记得它们隐含的解脱的意义,舍利塔的每个部分各自代表不同的真理、某一尊神佛,或是某种无我的境界。以岩石和穹苍为背景的舍利塔,只是一座由石灰粉饰、红砖堆砌的简单建筑,不过它却代表了一种完整的哲理,一种纯明的教义。

列城外缘的舍利塔孤独的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我发现,当我走上小丘到塔边,看着它面对着绵延广阔的喀喇昆仑山脉,塔身正是一种以山为背景的放肆冥想,塔与山互动着。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本来就是相互关联的。

到了晚上十点,万物俱寂,列城在无云辽阔的月华与星光中,向黑夜臣服。银河在高山冷冽的空气里显得更灿烂,每个星团、每个漩涡似的星云,都是如此细密、如此令人眩目……

走上大街,仰望那座白昼时看来如此荒芜的宫殿;起初,你很难分办宫殿和宫殿所矗立的巨大岩磐,接着,宫墙慢慢浮现,夜晚让它恢复旧时的壮丽,星光使宫殿变得亮丽……

街上难得看到人影,几个喀什米尔人坐在熄灭的街灯下低声交谈、抽烟,一名老妇人与你擦身而过并盯着你,当她在光中微笑时,她的脸庞显得神秘而性感。一只你没瞧见的小狗埋伏在你身边暗处,然后它忽地在你经过时跳出来,胆却地吠着。

镇上有一间总是最晚关门的咖啡馆就在大街头,我走到那里的时候,通常都是九点钟,里面只有一名包着肮脏的黄色头巾的年轻锡克教徒(Sikh) ,坐在桌旁准备隔天要用的五香三角饺(Samosa)。我们是朋友。他曾经教我如何做五香三角饺,如何揉面、如何把蔬菜塞进去,不过我为自己的迟顿和不专业而感到汗颜,他可以坐在那儿说笑闲谈,同时双手本能地动着,把一个个的五香三角饺塑形、装填、念咒,直到装满面团和蔬菜的缺角白碗见底,我却必须全神贯注,而且五香三角饺还做得一团糟,不过他只是优雅地嘲笑我。

偶尔我回列城太晚,经过他的店时,从窗户看到他独自坐在店里,在灯光下做五香三角饺,他和善而认真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中散发出光彩,他的双手有如钢琴师的手,几乎像魔术般的灵敏和精准。他抬起头,叫我进去,然后我们开始交谈。一两个小时后,我走回旅馆。我根本就无法立刻入睡,但是脑子里又有太多东西而无法阅读。我躺在屋顶上,望着夜空,在星斗之间呼吸着。

列城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听得到流水,不管是交谈、或是沉默不语的时刻,都可以一直听到和缓的流水,可以感受到流水的低语和闪耀。每条街道都有耀眼的雪水,雪水是从高山奔流而下,从破陋的石造水道,流经小镇,再流到下方的田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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