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seas Chinese History Museum

欧洲霸权的光和影

欧洲霸权的光和影
令亚洲望尘莫及的欧亚大陆最西部的国家们,如何席卷世界,在现代扩散其影响?本书指出欧洲霸权的成因及其影响,剖析民族国家的形成、产业文明的发展,乃是霸权兴衰的双面刃──它促成欧洲影响力扩及全球,最终却也导致世界局势重新洗牌,领导地位由美国取代。

作者:福井宪彦

文章节录
《欧洲霸权的光和影:「近代」的形成与旧秩序的终结》

终章历史文化的传承与欧洲联盟的未来

近代欧洲多元的样貌

关于近代欧洲霸权的成立及崩毁,本书采取从十六世纪起到二十世纪前半为止的长期跨距来理解。最终而言,把焦点集中于产业文明的成立与推动其发展的单位──民族国家的建构,这样的历史演进可以说是此段漫长时间的主流。这个主流伴随着一种非常乐观的信念,那就是迈向设定好的目标,采取重视理性的战略态势,并且认为所谓的历史是体现人类进步之物,而站在这个进步最前端的就是欧洲。

确实这段期间的欧洲,内部不断扩张政治自由的幅度,亦即民主主义的成长;经济方面也在科学技术的基础上取得长足的进步与发展,同时在军事上也压倒全球。当前我们所使用的许多思想与学术,以及多样化的科学技术,要说几乎全部的出发点都可以在这个时期的欧洲中找到,也不算过分。现实中的这种情况,肯定是支撑近代欧洲的自信与乐观世界观的原因。

与欧洲的这种现实相对,世界上欧洲以外的区域便受到极具侵略性、攻击性的负面影响,这点也不能装作没看到。即便在欧洲内部,面对被视为「非欧洲」的人事物,也同样会出现这样的倾向。

然而,从二十世纪末迈入二十一世纪时,欧洲内也出现了一些动作,进行历史性的反省。欧盟成立的本身,肯定也带着历史反省的面向。此外,例如在政治界,一九七〇年西德总理布兰德(Willy Brandt)前往华沙的犹太人殉难纪念碑献花时,向犹太人谢罪,或者法国总统席哈克(Jacques René Chirac)于二〇 〇六年公开表示对过往的奴隶交易进行反省并设定了纪念日等,这几个例子马上就会在脑海中浮现。

不过只举出长期主流,认为仅借此便可理解近代欧洲文明,这种想法还是存有问题。本书也数度提及了欧洲内部存在的差异与多样性。都市与农村的差异、男女的差异、国家间变化速度的差异、同一国家之内拥有的多样差异,这种进入细节的观点,无论何者都必须加以重视。

近代以追求理性为要,近代被认为从古典主义中找出均衡模范,这样的理解虽然正确,但贯穿整体十九世纪的感觉中,我们也不能忽略浪漫主义的感性。它们有时互相扞格,有时相互共鸣而并存。然而浪漫主义本身又该如何定义,文学、造形艺术、音乐等根据不同领域而有不同,依据不同社会的情况也有不同,甚至与包括历史学在内的学问领域,或者政治态度的抉择等也有关联。

浪漫主义,重视多样性的情感流露,重视个人自由行动与自我牺牲这种乍看相反的行为,仇视压迫与扶持弱者,并对称扬执行这些信念的英雄主义,这样的态度也顺应着民族主义的扩大。浪漫主义除此之外,还有礼赞自然的面向,以及讲究各自地方的传承与历史记忆的面向。讲究自然与历史这点,与迈向产业文明的主流有所背离,但表现在赞扬民族性或领土的场合,则完全搭上了这个时代的潮流。

十九世纪是「历史的世纪」

欧洲朝向产业文明迈进的十九世纪,其实也是被命名为「历史的世纪」的时代。此处打算先整理三个重点。第一,是历史学与考古学作为近代学问的命题。

从十九世纪前半浪漫主义感性的历史钻研之中,以具有近代性的史料批判为基础的历史学开始确立。历史学家们不论站在什么政治立场,都以史料为依据,阐明国民、民族的过往,确立欧洲的过去以及自己的出身,并根据这些考察确认当下自身存在的根据,具有如此现实的课题。透过这样的观点,去评价古典时期(Classical antiquity)、关注中世纪,对文艺复兴(Renaissance)的称呼也逐渐普及与固定。在这样的过程中,与欧洲各国的国别史齐头并进的,就是产生对欧洲文明发展的共通认知。

第二,与这种学问确立并行的,是整理保存史料、调查保存及修复历史遗产,并逐渐增加专为此目的而设立的专门组织与机构。十九世纪欧洲也是各地开始以国民为前提成立档案馆、史料馆的时代。这与明确以资料作为政策与目标的判断根据这种态度有关,和同时代发展的政治自由扩大方向一致,另一方面同时具有扮演社会教育事业的任务,将大众关于过往的记忆进行共享、固定,也带有传播给大众的意图。此时也接连成立博物馆及美术馆,这种举措也可以在上述的脉络中来理解。

第三,这种维持设立档案馆与博物馆的态度,传承直至今日,透过更为日常的方式展示历史,也培养出人们面对从过往祖先处承继的事物一种不可轻忽的态度。虽然工业化下的经济发展确实带有不断带来各种新事物,以及追求变化的面向,但同时对于祖先们传下的各种事物,即便多少有所不便或不合时宜,人们也毫无疑问、毫不抵抗的接受继续使用与传承这些事物。这不仅是在个别的家族或家庭中可见,甚至在小镇或村庄的生活样式的景色中,也可窥见同样的特色。

一言以蔽之,这就是历史文化的传承。也就是并非完全由崭新事物席卷一切的社会。即便在经历大量消费时代的现代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情形与行动模式不仅未曾消逝,反而形成得以持续保存的社会,并重新加强其重要性。然而,在人、物、资讯的动态不断以极高速度与密度开展的二十一世纪,各地继承历史文化的态度是否能在自己国家内,或者欧洲之内保持下去,恐怕面临着相当的困难。或者早已不断遭遇困顿,进入一个重新寻找新方法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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