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男人


李欧纳‧柯恩是这个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他最知名的身分是歌手、词曲创作者,同时也是诗人、作家和画家。他对每个世代音乐家、文学家、艺术家的影响,可从为数众多的致敬演唱会、致敬专辑、致敬诗集中一窥究竟。八十二岁的柯恩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一本衬得上他的传记来辉映他的光芒。《我是你的男人》以小说笔法,加上信实的访谈,将柯恩动人的诗歌织进他的生命故事里。柯恩是穿西装降生的,他如一面多稜鏡,忧郁诗人、民谣歌手、摇滚巨星、叛逆作家、浪荡毒虫、花花公子,甚至禅修老僧,都活在镜中的一面,他无法被归纳到任一群体,却又深深地影响各种文化;他不容轻易描述与捕捉,因为在他拘谨的老派西装外壳下,藏着一颗波西米亚人如风般的灵魂。

作者:西尔维•西蒙斯

文章节录
《我是你的男人:李欧纳.柯恩传》

《李欧纳‧柯恩之歌》于一九六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正式发行。彼时李欧纳已年届三十三岁,这个年龄可不属于上世纪六○年代。从封面上他在纽约地铁的一个照相亭里拍的头像照片看,他并未试图掩盖自己的年纪。乌贼墨色的色调,葬礼感十足的黑色边框,一个神情肃穆,穿着深色西装、白色衬衫,如假包换的成年男人。说实话,看上去也像一位已经见了上帝的西班牙诗人。《让我们比拟神话》的背面同样是一张头像照,与《李欧纳‧柯恩之歌》封面上的那张脸相比,那时的他多了一丝羞怯,少了几分反叛,而《李欧纳‧柯恩之歌》封面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也告诉了我,从他的第一本书面世到他的第一张黑胶出炉这十一年里,它们看过了太多的东西。封底是一个火焰中的女人——那是一位墨西哥圣女的画像,是他在巫术店购买蜡烛和巫术时发现的。这张专辑的封面照和同时代的所有封面照都迥然不同。

不仅是封面,这张专辑的内容也与同时代的所有专辑都迥然不同,事实上,它与任何时代的任何专辑都迥然不同。那些歌曲,在一个威严十足的诗人演绎下,显得既古老又新鲜。歌曲的主题——战争与背叛,渴望与绝望,性爱与宗教,读过李欧纳诗作的人并不陌生,它们与已成为时代节奏的摇滚乐唱出的主题也并无二致,但那些歌词却显得晦涩、严肃而神秘莫测。缓慢的节奏,抑扬的语调,迂回的吉他弹奏,不紧不慢的、透着威严、富有魔力的声音,这诸多因素一加乘,让专辑颇具催眠效果。

和迪伦一样,李欧纳的歌曲中也充斥着含意隐晦的角色,比如〈主人之歌〉中的纳粹虐待狂,「主人」的金身,「我」和「主人」共同的情人。而在这张专辑的乐评文章中,出现得最为频繁的名字便是巴布‧迪伦,尤其是讨论到歌词时:〈我俩之一不会错〉是一首颇具冷幽默色彩的歌,其灵感源自妮可。它与迪伦的〈豹皮药盒帽〉(Leopard—Skin Pill— Box Hat)有着共通之处,但李欧纳的这一首要更光滑、节制,更精于文学和修辞技巧……

〈苏珊〉是首神秘的情歌,里面提到一个女人让主人公觉得自己成了耶稣,先是在水上行走,之后被父亲抛弃在十字架上;〈再见,玛丽安〉从开头看是首情歌,一个女人让他忘记了孤独,但也让他忘记了祷告,所以他失去了神的庇护;〈仁慈的姐妹们〉里的两个女人由于不是他的情人,所以被描绘成了修女。有一次,李欧纳在埃德蒙顿遭遇了一场暴风雪。风雪之中,他遇到了两个年轻的女背包客,便邀请她们到自己的房间过夜。她们熟睡后,李欧纳坐在扶手椅上,一边看着她们一边写起了歌,第二天上午她们醒来后,他把这首诞生于昨夜的〈仁慈的姐妹们〉弹给她们听。听上去纯洁又有神圣感吧,但不代表没有浪漫的可能性,《钟爱的游戏》中,同样的场景里,出现的却是一个有着一双「修女的手」的女人,她先是和他做爱,完事后又帮他收拾残局。这些歌曲中有着层出不穷的情人,但也有老师、主人和救世主。

〈陌生人之歌〉也许是这张专辑中最为神秘费解的一首歌。它关于放逐和继续前行。李欧纳说:「这首歌诞生在成千上万的旅馆房间或火车站里。」歌中的「陌生人」,可能是一个被祖先放逐、逃避着诸神和追杀之人的犹太人;一个漂泊不定、四海为家的吟游诗人;或是一个创作意志就快被家庭生活磨尽的作家。爱情又一次变得危险。约瑟,一个善良的犹太丈夫,正在为怀着别人孩子的妻子寻找着生产之地,而这个即将诞生的胎儿却注定会给他的人民带来更多问题。歌词里还提到了一种「神圣的扑克游戏」:坐等抓到一把好牌是白搭,要想赢,唯一的方式是出老千,或者喜怒不形于色,或者坐在随时可以开溜的位置。

专辑发行伊始,美国媒体的反应有点不冷不热。《滚石》杂志刊载了乐评人亚瑟‧舒密特(Arthur Schmidt)的文章,他指出:「不是每首歌我都能容忍:有三首极为出色,有一首还算不错,还有三首让我觉得很扫兴,剩下的三首简直是十足的狗屎……这家伙是个优秀的诗人,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写歌。」《纽约时报》的立场比较模糊:「柯恩先生是个水准还算过得去的小说家和诗人,现在他又交出了一份水准还算过得去的音乐答卷。一个悲伤的男人,用青春期的孤独和自怜换取着金钱。他的东西在疏离感量表上『介于叔本华和巴布‧迪伦之间』。」

不过,这张专辑很快就在英国赢得了不错的反响:《观察家报》、《旋律制造者》(Melody Maker)等媒体刊载了洋溢赞誉之词的评论文章;而与它在加拿大未能进入排行榜,在美国勉强挤进排行榜的受欢迎表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英国,它强势攀上了第十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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