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猎人:博物学家威尔森》

《大自然的猎人:博物学家威尔森》

故事从在天堂海滩流连忘返观察水母开始,《大自然的猎人》由生物多样性之父威尔森亲着。威尔森拥有许多头衔,他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世界蚂蚁研究泰斗、两度普立兹奖得主。这样赫赫一生,却始自孤独而动荡的童年,破碎家庭的独子、因钓鱼刺伤右眼失明、又因遗传缺陷听力损伤,但这些都无法粉碎他成为生物学家的决心,骨子里他是狂热的猎人、探险家、发现者。阅读本书,跟着威尔森一同体验他如猎人般追逐、缤纷灿烂的人生。

作者:威尔森

文章节录
《大自然的猎人:博物学家威尔森》

天堂海滩

在久远的记忆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我们认为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是围绕着一小把强烈印象建立起来的。

就我个人来说,我七岁时留下的一个鲜明印象是:我站在天堂海滩(Paradise Beach)外的浅滩上,低头凝视水中的一只大水母。海水如此平稳、澄清,水母身上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在我面前,仿佛它是被关在玻璃瓶中似的。这种生物真是令人惊叹,完全不同于我原先对它的印象。于是,我尽可能从水面上,用各个不同的角度去端详它。它那带有淡淡光彩的粉红钟罩上,布着许多细细的红线,这些红线由中央辐射向钟罩型身体的边缘。钟罩型身体的边缘垂下一圈触手墙,环绕并稍微遮盖里面的一条摄食管,以及其他的器官。这些器官翻来翻去,就好像湿答答的窗帘似的。对于这些位置较低的组织,我只能看到一点点。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是又不敢再涉得更深,只好头凑得更近些。

如今,我知道这一只水母是「大西洋海刺水母」(Chrysaora quinquecirrha),属于钵水母纲(scyphozoan),而且还知道它是远从墨西哥湾漂游到天堂海滩外的海洋生物。但是在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动物学方面的专有名词,我只知道它叫做水母(jellyfish)。然而,这只动物是那么神妙,而「果冻般的鱼」(jelly-fish)这个讨人厌的名字,是多么不适当,多么贬损它。我早就应该轻轻呼唤它真正的芳名:赛弗柔安(scyph-o-zo-an)!想想看,我发现了一只「赛弗柔安」!对这趟值得纪念的发现来说,这个名字适合多了。

只见它停在那儿好几个小时都不游开。当暮色低垂,我必须离去时,它身体下方那堆纠缠不清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又更深入黝黯的海水中。我不禁好奇:这到底是一只动物还是一群动物?现在,我能肯定的指称它是一只动物。而就在同样一块水域,还有另一种外形类似的生物,俗称「葡萄牙战舰」的僧帽水母,则是由一群动物紧密结合,各司其职,形成功能运作完整且和谐的生命共同体。

像这类事实,我现在能轻易列举出一大串,但是都不能和这只水母相提并论。它突然间硬闯进我的世界,来自我不知道的地方,散发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氛,我只能想到下列字眼:「在深海王国中,一场诡异、神秘的即兴演出」。直到现在,只要我凝神回想,这只水母依旧能表达出蕴藏于大海中的神秘以及邪恶。

为什么我要在事过境迁近六十年后,对诸位讲述这个小男孩与怪水母、豹蟾鱼以及海中怪兽的故事?我想,这是因为它勾勒出一幅轮廓,隐约可见一位博物学家是如何造就出来的。

一个小小孩来到深水边缘,满心期待准备迎接新奇事物。他就像是我们远古时代的祖先,带着好奇心,来到像是马拉威湖的湖滨,或是莫三比克海峡边。同样的经验一定在成千个世代中,重复了无数次,换得的报酬也相当可观。海洋、湖泊,以及辽阔的大河,都能做为采集食物的来源以及抗敌的屏障。地理疆界无法阻止我们的祖先向外播迁,他们可不会困坐在不毛的山沟里等死,他们看起来简直能应付任何形式的变局。水域总是位在那儿,亘古不变、无瑕可击,大部分可望而不可及,同时又丰富得取之不竭。

要造就一位自然科学家,要紧的是在关键时刻的实地经验,而不是有系统的知识。所以说,顶好能先当个野人,什么学名、解剖学知识都不知道也不要紧,顶好能先花上大量时光去随意探索和做梦。卡森(Rachel Carson)非常清楚个中道理,她在1965 年出版的《惊奇之心》(The Sense of Wonder)中,用不同的字眼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如果说,对真实的体验是种子,日后能长成知识及智慧,那么,感官的情绪和印象就是这些种子生长所必须的沃土。童年时光正是培育沃土的时机。」她很明智的把孩童领到了海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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